“你...”何书生似是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陈谦垂眸笑道,“既然鬼医说了你命在旦夕何不放手一搏,听起来再荒谬又如,只要能有一线生机就该勇於尝试。你不说过我这条烂命从小就属於你们家而非我个人,既我此生都是你们家的人,用我的命爲你续命最爲应当。”

    何书生望着陈谦迟疑了片刻,在女童恳求地拉着他袖口撒娇时,终还是把心一横,选择将性命交托给仇枭。

    陈谦的表情在瞬间产生了一丝崩裂,但很快便将情绪隐下,脸上平静如常。

    仇枭冷眼看向将自己及妻女摆得比契弟的命更为重要的何书生,心中不齿嗤笑,转头吩咐哑奴依照药方去煮来两碗麻沸散,待何书生与陈谦都昏睡後便准备开始动作。

    换肝的场面血腥吓人,仇枭还没那麽残忍让年纪尚小的俩徒弟见此大场面,把俩孩子赶了去找江沉枫,顺手将女童也丢出门外,仅留邢鸺与哑奴在旁帮手。

    邢鸺悄声问仇枭:“您真要摘了这人的肝换给那书生?”

    仇枭给刀子加热的当儿分神看了眼邢鸺,瞧邢鸺忧心不安的样子便告知他实情:“只取部分理应不危及性命,我就试试那书生,也算一时兴起给这人留条後路。”

    邢鸺:“...?”

    仇枭含笑抚过邢鸺脑袋:“真正两情相悦结成契兄弟的人是有,但非全部。部分地方的契弟多数与娈童无异,且契兄弟虽是伴侣但皆可娶妻生子各自成家,契兄娶妻後与契弟断了关系更是常态。”

    仇枭嗤道:“不少家中贫苦的父母会将生得不错的儿子送予他人换取聘金,若日後能培养出感情自然是好,可这书生想活下去的理由除了怕死就只爲他妻女何曾提过他这契弟?你该从他俩的对话看出些端倪。”

    邢鸺自仇枭说出契兄弟非单纯兄弟时就有了别样猜想,但看何书生有妻有女,妻子现在还有孕在身,对陈谦又不似有多深情愫,就觉得是自己想歪。

    下刻却听那陈谦说自己命贱、甘心自我牺牲,让邢鸺更感困惑不解,经仇枭这番解释才了然明白。

    “这人经此一次也算死了一回,之後要如何抉择我也管不着。”仇枭语尽让邢鸺取来盆清水洗净双手,不再多言,专心致力於眼前俩人。

    邢鸺没怎看明白仇枭做了什麽手脚,剖开陈谦的肚子後并无引发大量出血,不过多时已成功切割出所需用到的部分肝脏,替陈谦止血缝合,随即迅速着手爲何书生切除坏死部分,将之替换成从陈谦身上取得的健康肝脏。

    整个过程耗费近两个时辰,完事後仇枭先将陈谦给唤醒,嘱咐对方勿要乱动,问了陈谦今後的打算。

    原以爲自己睡着就不会再醒的陈谦呆滞了片刻,侧头看了眼何书生,哑着嗓子道:“麻烦鬼医就让他们当作我已身殒...反正我对他们而言只是个吃闲饭的,他并不锺情於我却也不让我走。他夫人早就恨不得我别再挡在他们之间,我亦不想一辈子被他的孩子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