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祖母赴宴,总会带她列席,起始她觉得热闹,每每都会精心装扮一番,难免出了风头。

    后来她知晓祖母如此只是为了将她待价而沽,席珍待聘,便没了兴致。

    程雍便是在数不胜数的宴席上见过的,虽然只有一次,却是印象深刻。

    他身上有书卷气却并不文弱,清隽儒雅,芝兰玉树。

    “是我想事情太过专注,没留心脚下,姑娘可有撞伤?”他声音干净温润,像冰天雪地里燃了一团小火,将赵荣华心中的忐忑慢慢抚平。

    她如今是宫婢装扮,许是因为自尊,怕他在此时认出自己。

    她低头点了点,又赶忙绕过月门,往前继续行走,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提醒,

    “雪天路滑,前头是鹅卵石铺成的甬道,姑娘慢些走才好。”

    直到走出了很远,赵荣华心里仍旧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自从入了小厨房,她便知道终有一日会遇到无数次像今日这般尴尬的场景,她虽在心里抛却了自尊与傲气,然真正面对旧识的时候,却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感到羞耻与狼狈。

    “我不行...”听到宓乌的建议,赵荣华险些给他跪下。

    开什么玩笑,让她过去喂容祀喝汤,这不是主动送人头吗?

    “你是准备见死不救?”宓乌气急败坏的跺脚,不由分说把盛好的薄瓷汤碗硬塞到她手里,连哄带吓的往前推搡,“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的事抖出去!”

    “宓先生你...”真是为老不尊!

    赵荣华低头看了眼汤碗,上好的邢州白瓷,明如镜薄如纸,指甲触到碗壁,声如磐石。

    帷帐柔软,遮住床内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