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京城女人们最喜欢去的商号就是东四门的玄武街,那里有一个苏州过来的商人开了一家名为“染红”的胭脂铺子。

    他家的眉黛唇脂兼各色头油都做得极好,用起来细腻温润,或是香气浓郁或是颜色鲜亮不脱落,所azj以相当受女客们的欢迎。

    这家铺子的门脸富丽,站在门口穿着体面的伙计睁着一双利眼,殷勤地把客人往里让。

    忙了一上午正准备抽空歇口气时,就见一辆青绸帷子的马车停在面前。一个身量纤巧,穿了茜红绣五彩串枝芙蓉衣裙的年青女子,扶着小丫头的手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伙计认得这是熟客,立刻上前躬身赔笑。

    “庾姑娘好久没来了,正巧我们店里新来了一批上等的珍珠粉,调一点蒸三遍的茉莉汁,加半勺玫瑰香油,用来敷面最好。听说南面早就流行起来了,京城这才azj开始面世……”

    旁边的小丫头白了伙计一眼,嫌他刮噪。

    “你们家的珍珠粉再azj好,我们姑娘的面皮儿用着都觉得糙,买回去不知道要添多少手脚才azj大,又老标榜卖的东西是独一份,东西总得对得起这份价钱吧!”

    这小丫头口齿伶俐,一口京片子又脆又响,伙计几乎被她挤兑得靠墙站,

    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是妓坊出来的货色,得意个什么azj劲?但这是个大主顾,只得把自个的脸面先踩在地上,重新笑得像花儿一样,把人领到最里面的雅间。

    名动京城的白矾楼头牌庾湘兰撩开蒙在脸上的白纱幕篱,闲散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试着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

    伙计见惯风月,还是免不了一晌贪看。不着痕迹地瞥着她比云母片还要细腻的雪白手指,比三月桃花还要粉嫩的双颊,这才azj把新出的几种眉黛脂粉一一展示。

    庾湘兰漫不经心的,随手取了一只青雀头螺黛,蘸水研磨后描了一下本就精致异常的眉梢,满意地点点头,娇娇地低笑,“这东西倒比从前做得好……”

    她的气息略略不稳,仿佛内里有一种弱不胜衣的孱弱,却更加惹人怜惜。

    伙计见惯京城八大胡同出名的女人,知道这份孱弱其实是一种笼客的手段。但一想到这女人高的吓人的身价,心azj痒难耐立刻就消停了,殷切地介绍,“还有桃花粉、玉簪粉,用苏芳木做的胭脂……”

    庾湘兰终于有了一丝兴趣,懒懒地问,“怎么还有用苏芳木做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