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伦料想,历史上肯定有许多因贬官夺爵,失业远迁,一怒之下扯旗造反的家伙。

    可因为升官封爵、从边塞升回京师而反的,似乎还没有先例,他要是真做了,亦能开一个流派。

    然后,就会被北面的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十万大军,近处的窦融五千士卒无情镇压。第五伦瞅着窦融的军纪士气,自己只靠两千人,还真不是对手,窦周公也不来他障塞里,就蹲在上河城里,认命地准备回朝。

    更何况要是举事了,临渠乡的宗族怎么办?由第五霸带头,几千人排队被王莽砍脑袋瓜么。

    机会就像他老家园子里的梨,摘迟了就烂熟不脆,可若是摘得太早,一口下去,会让你酸涩不已。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那假称匈奴入寇,拖延时间何如?

    但第五伦寻思了一晚上,想了七八种法子,终究都有些牵强,搞不好他搅得边塞大乱,外面的狼,还真就来了。

    “人言狡兔三窟,未来难料,我如今有了长陵、新秦中两地,说不定此去,还能打下第三处根据地。”

    只不知王莽所谓的“重用”,又是要怎么用?于是第五伦放下歪心思,决定先回常安瞅瞅,大不了就老套路,辞官嘛。

    但王飒也说不清楚,他住进了上河城,窦融的防区里。这位展德侯显然是好逸恶劳的,来边塞驻防,厨子、婢女还带了好几车,恐怕难得士卒之心,不过倒也不刚愎自用,塞防的事情一手交给窦融和第五伦安排,还笑着说自己要“萧规曹随”,他们走时如何,一年后还是如何。

    当第五伦听闻,自己与窦融可以按照新朝规矩,带走私从、亲卫时,故作糊涂问道:“展德侯,我如今乃是裨将军,按军法来说,当有短兵亲卫千人,是否能全都带走?”

    王飒却摇头:“尽信书不如无书,尽守军法不如灵活使用。更何况朝廷军职也变了,有的裨将军,麾下千人都不到,还凑不齐短兵亲卫。更何况南下人数多了,沿途可不提供衣食,克奴伯,你带走的,不可超过百人。”

    第五伦略感遗憾,最后决定带个两百人回去,哪怕当做私从宾客扔在家里,他还是养得起的。但新秦中这一窟,亦不能完全放弃,回到营地后,他便开始一个个召见属下。

    第一个进来的是万脩,第五伦与他道明情况后道:“我麾下众军候,能独当一面者,唯独君游而已!”

    虽然从万脩化名“任侠”,作为向导加入军中不过数月,但犹如金子掉进石头堆,难掩光芒,渡河击胡一役,万脩带着众人骑马在渠边拦下胡虏,为步卒抵达赢得了时间。入夜后,他又带人收复各里闾,斩首上百,解救百姓千余,赢得了蒙泽等土著士卒的敬爱,第五伦直接给他提拔成军候。

    更何况,万脩也是知道第五伦志向的人,还是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骑兵队”的麻匪二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