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姐儿见笑了,我家这是个粗丫头,只是我生养了这许多,只这一个养在身边,又觉得女人一辈子不容易,就在娘跟前儿松快这些年,就没拘着她。”她打量了一下钱夫人的脸色,果然见有缓和,打定了主意。这种世家出身的嫡女,又嫁的相宜,一辈子上基本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要的不过是个脸面,这些人好些话不好意思说。她可是有啥说啥,而且也是做母亲的,自然知道对方在意什么。

    更何况,她看了眼儿子,真不是吹牛,她这儿子,从小起搁哪儿都抢眼!“所以啊,女人最知道女人,我那些儿子娶的媳妇,咱不敢说都和自己亲闺女似的,那也是没二话。”

    四十岁的妇人直了直腰,身子止不住的前倾。眼前人的话不假,他们家的规矩是男子三十岁无子方可纳妾,虽然是刀口上挣得荣誉,世家大族不屑与之为伍,却仍有大把的人想把女儿塞进去。她也从妇人儿媳妇的娘家侧面打听过了,婚后生活确实过得舒心。而且,眼前这个是他家三子,最出挑的一个,所以,到了弱冠之年亲事还未定下来。刚刚已经打定的主意,现在又有些动摇。

    此时,她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曼姐儿忽然抬了眼皮,像是闲聊,低声不经意的赞道“李小姐,您今儿的耳环真好看。”妇人一愣,女儿何时眼皮子这么浅了?顺着女儿的话抬眼一看,不禁皱了眉头。

    “哎呀,你说这对儿耳环!”柔姐儿兴奋的脸都红了“我当时一眼就相中了,说是忽鲁谟斯国皇室工匠的手艺,咱们大夏国总共就四对,还没摆出来就都订了出去,我好说歹说才求了这一对!”她爱惜的摸了摸耳环,半个手掌大的耳环上雕了异域风格的亭台楼阁,窗户后面人脸的表情都清晰可见。“这窗户里的灯,都是红鸦鹘石!”生怕曼姐儿看不见似的往她那儿凑了凑。曼姐儿点了点头表示附和,心里却道,和那精湛的工艺比起来,那几颗红鸦鹘石实在算不得什么。

    曼姐儿的娘皱着眉,听见外间有响动,赶紧道“谁在外面?”生生岔开了话题,顺便给了曼姐儿一个警告的眼神。曼姐儿淡淡的看回去,很是坦然。

    “知州夫人、将军夫人赎罪,是大小姐,路过这儿来喝盏茶。”推门进来一个美妇,白色的纱裙上面一件红色的半臂,青丝一丝不苟的挽了个圆髻,透着股利索劲儿。她边说,边给桌边的几位都添了对应的茶水。

    “哦,是金姐儿啊?雪娘去问问看,说我这儿有贵客,她可方便过来一叙。”知州夫人心想,金姐儿来得好,谅她将军夫人脸皮再厚也不能当着金姐儿再继续推销儿子,先这么混过去,省得出了这回澜阁,外人倒觉得她李将军家的三儿子和自家曼姐儿的婚事已经说定了,惹得一身腥臊。

    雪娘眼波流转,屋内的场景和几人心思她就猜了个大概,唉,这是相亲不成,想拉个挡箭牌,可怜的大小姐,其他好事儿,不见他们惦记着分她一份儿。可谁让知州夫人是金姐儿正正经经的长辈,不止她推脱不得,就是自由惯了的金姐儿估计也得给这位几分面子。

    雪娘福了福,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