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一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若寒蝉的默不作声。只有周延儒拱手出言道:“陛下息怒,虽然熊明遇贪腐甚巨,且家侄为害乡里,但为臣肯请陛下,念在熊明遇为国操劳的情分上,宽大为怀。”崇祯听完周延儒的话,怒气更盛,啪的一拍书案,寒声道:“为国操劳?看看他都了什么吧?!看看我大明的卫所已经凋敝成了何等模样,这是他熊明遇为国操劳?再看看京营,还有多少可战之兵?这也是他为国操劳?”

    温体仁见此情景,便自然知道,周延儒已经引起崇祯的不满,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加一把火,让周延儒直接倒台。如果周延儒倒台,那身为次辅的他,自然就递进成了首辅。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像他们这些十年寒窗苦读,又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来说。这功名才是他们最想要的最求,这功名的最高者,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吗?多少人为了这个目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打定主意的温体仁,便出言附和着崇祯说道:“为臣也以为,不可轻处此贼,别说熊明遇无功与国,便是他有功于大明,以他的贪腐之巨,亦无可饶恕!臣请陛下以大明律严惩此獠!”崇祯讶然的看了一眼温体仁,又拿起了另一本小册子,缓缓打开,念道:“李国桢,克扣京营士卒军饷,所得共计一百二十万两。收受京营副将,参将,千户,百户及把总等贿赂共计达一百万两,侵占军田六百余顷,私自调用京营士卒为其做苦役。昨日东厂搜查李国桢家产,共计二百六十万两。”崇祯读完手中的小册子,看了一眼周延儒,转身又拿起一本小册子,念道:“余应桂,李梦辰,路振飞三人,各有受贿数额不等,总计抄家所得白银百余万两。”说完,崇祯便把手中的册子一并摔到了周延儒的身前,“大伙都看看吧,这就是朕整天倚为肱骨的尚书总督,竟如此贪婪无度。还有余应桂,李梦辰,路振飞这三个混账,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幸亏有徐老给朕陈情,才使朕免于那昏君的骂名。还有朕的御史言官,你们的职责便是监督百官,可是这些人的不法行径,你们当真不知?还是已经与他们沆瀣一气?平日里你们互相攻诘,动辄弹劾政敌,看谁不顺眼便指其为阉党。可是朕看你们口中的阉党首孽,魏忠贤,所抄之家资也不及你们口中的清流,熊明遇所贪墨之数吧?”

    崇祯愤愤不平的说完,朝堂上跪倒的朝臣,皆是背后冷汗直流。齐声颤声道:“臣等惭愧,臣等惶恐。”心里却一个个的都在想着,这几天,皇帝陛下的性情怎么突然大变。以前的崇祯,虽然也是性情急躁,可是还是比较相信他们这些东林清流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登基就听信朝臣,铲除了魏忠贤一众的阉党。纵使朝臣有什么贪墨之徒,也只是罢官,除了少数的战事失利之责以外,很少诛杀朝臣。可是看今天的架势,最少熊明遇和李国桢是死定了。

    崇祯重重的哼了一声后,不理会下面跪着的一众朝臣,转头对王承恩说道:“传旨,熊明遇,李国桢身为大明重臣,不思报国,营私舞弊,贪墨无度!着熊明遇剥皮实草,三族尽斩,九族流三千里。着李国桢腰斩弃市,三族尽斩,九族流三千里。此二贼九族抄没家资,黄金收入内帑,其余尽入国库,拨出白银五百万两,交付京营。着余应桂,李梦辰,路振飞三人抄没家资,流三千里,三族子弟五世内不得科考,不得为官。抄没家资亦尽数没入国库。”

    崇祯宣布了对几人的处置后,坐回龙椅。只见周延儒出声道:“皇上,为臣以为,对熊李二人处置过于严苛,有违圣贤之道!恳请陛下收回成名,从轻发落!”听完周延儒的话,崇祯对周延儒已经是失望透顶,愠言道:“有违圣贤之道?那周爱卿告诉朕,该当如何处置呀?”周延儒听出崇祯语气之中的不悦,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臣不敢妄言,但依臣之言,此二人或可判抄没家资,流三千里,以观后效。”还不等周延儒说完,温体仁已然抗生说道:“周阁老此言差矣,臣以为,陛下所判,乃为惩前毖后之手段,须知,雷霆雨露,皆皇恩。况,熊李二人,欺君罔上,贪墨无度,依祖宗之法,皆可剥皮实草,然陛下圣贤,只判那熊明遇一人剥皮实草,已是皇恩浩荡,何来非圣人之道之说?”

    周延儒见事已不可为,智能拜伏于地,对崇祯说道:“臣愚钝,不知陛下深意,臣有愧!”崇祯已经对周延儒有些失望,却也不露声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周爱卿平身吧,朕不怪你。”待周延儒起身后,又道:“尔等皆为大明重臣,朕之肱骨,当知我大明如今乃是内外交困,尔等更应尽心竭力,朕不想再有熊李之辈。”“臣等必将鞠躬尽瘁,以报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