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不喜郑嬷嬷,如今见她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便也心中痛快。望着远去的人影啐道,“凭她也敢挑剔郡主。还是郡主厉害,既堵了她的嘴,又不动声色地护着殿下!”

    “护着殿下?”杜若疑惑道。

    “不是郡主自己说的吗,您这般修身养性,一如往常,是为了麻痹殿下的对手。”

    杜若挑了挑眉,那原不过是自己随口说的。

    皇位之争,一夕间最强劲的对手生死未卜,如此难得的机会,只怕是原本没有的念头也会升腾起来,而原本已有的念头则会更加强烈。

    而此刻的魏珣,用“生死未卜”形容,倒也不为过。本只是不甚清醒,太医开了方子,说是流血过多,待气血补上,大抵也就苏醒了。

    然十数日过去,他不仅没有醒来,伤口竟开始发炎,整人高烧不止,还说起了胡话。

    他沉沦在梦中,从十二岁重生归来,至陛下赐婚,一幕幕来来回回涌现。赐婚后头的事,他抗拒性地不愿去梦见。他在梦中,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他清楚记得新婚之夜,她的模样。她将刀刃刺入他后背,然后又寻机捅入他胸口。

    她决绝又狠厉,她说:“不许叫阿衡,你不配。”

    她如何会这般恨他,不过是与他一般,带着前生的记忆。

    如此,他实在不愿醒来。他甚至想,若是此刻死去,了了她的心愿,是不是也算另一种补偿!

    他病成这样,杜若担着信王妃的名头,只得勉强踏入蘅芜台。轮值的太医又是一番“求生心力,精神支持”的说法。

    杜若无奈,拂衣坐下。从侍婢手中接连帕子,给他敷在额上。太医熬好了药,她便持着汤匙给他小口喂下。初时撒了大半,她也懒得去擦,只想早些喂完便罢。郑嬷嬷立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然触上她一双清冷杏眼,到嘴边的话便莫名咽了回去。

    而她每做一件事,太医便入老僧念经一般在魏珣耳边念叨。杜若心中暗思,若是魏珣知晓自己在侧侍奉,估计得惊惧死去。他如今这般躺着,原就是拜自己所赐。又觉此法实在荒谬,还不如直接请清心观的大师做做法事呢!

    做法事——

    杜若拨开云雾,立马传令了下去,自己则去看顾这一事宜。她实在不欲与魏珣多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