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絮妤拎起琵琶襟儿的衣角,抖了一抖,不以为然的说:“是不是皇后,姑且看看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陈青青不解。

    “姐姐你想啊,纯妃再度有孕,且还让皇上感染了痘疾,这些都是朝着皇后的底线刺过去的。连咱们这些久无恩宠的妃嫔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最憎恨纯妃的皇后。我料定纯妃这一胎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滑去,又或者诞下死胎毒胎。”柏絮妤心里恨透了皇后,以至于她的眸子里只有深切的怨毒之色。

    陈青青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并不赞同怡嫔的说法。皇后请求皇上保纯妃腹中皇嗣的消息于后宫不胫而走,有心人必然能猜到来龙去脉。暂且不说皇后是否私心想在皇上面前体现自己的宽厚大度,贤德善良,毕竟她这样做是费了一些力气的。

    一开始就容不下纯妃与这个孩子,皇后尽管置之不理也就是了。任其自生自灭,只是在该宽惠的时候着人送些东西过去,旁人也说不出个错来。然而皇后一开始就做足了戏码,引来了皇上与六宫的侧目,再要去打这个胎儿的主意,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一想到这些,陈青青就不免有些忧愁,怡嫔的心性浅薄了一些。看事情只看表面不说,且还容易被嫉妒怨恨等等不良的情绪蒙蔽了双眼,欠缺冷静与机智。指望着她能攀附皇恩,连着自己也跟着享福,这条路定然不好走。

    可如今不想走也回不了头了,宫里谁不知她与怡嫔最亲近,又方才求了皇后的懿旨,迁进了景仁宫,想必要脱身也不易。

    为今之计,只有帮衬着怡嫔少走弯路,多讨趣皇上的喜欢才是正经。

    陈青青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转了转眸子才笑道:“妹妹,无论你所想的是不是对,都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这一点倒是引起了柏絮妤的共鸣:“姐姐说的是。”她苦涩一笑,藏不住眼底的失落,那种感觉,就像是滚烫的心被扔进了冰冷的深潭里,一下子就凉透了。“怀有皇嗣的时候,皇上再不喜欢我,也总是来瞧了几回。可自从那个孩子没了,我这景仁宫便成了紫禁城里最冷的地方。”

    轻轻伸出双手握住陈青青的手:“难为姐姐还肯来陪我同住。姐姐就不怕也如我这般沉寂孤独么?”柏絮妤入宫那会儿,婉贵人已经不得圣眷,里面的许多事情,她并不是都清楚。仅仅以为皇上不过是暂且忘了婉贵人而已。

    “能和妹妹作伴,才不至于沉寂孤独。我早就不是皇上在意的人了,难为妹妹不嫌弃。”陈青青不敢回想从前的事情,却也不得不多想几分。“咱们都是汉军旗的出身,家中虽有人为官,可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家世了。不盼望着家族能为咱们伸手,攀附更高的权位,只求咱们不至于被皇上嫌恶、漠视,若是有什么,也能伸手帮一帮族人,保他们的性命已经很好了。”

    说道了柏絮妤伤心的地方,她轻轻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是,你我之间,理当互助共同进退。”轻微咬了咬唇瓣,柏絮妤灰心道:“我虽然恨毒了皇后,恨她利用曹氏叔侄害我孩儿,可皇后是岿然不动的泰山,以我之力根本撼动不了分毫。除非姐姐肯帮我,若是姐姐能帮我,或许我还有复仇成功的一日。血债血偿,总不能让我的孩儿无辜枉死……”

    “妹妹放心便是,若此事当真与皇后有关,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陈青青在意的,其实只是自己的恩宠而已。孤苦无依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原以为和甄洛山的事情淡下来,皇上早晚会想起她昔日的好。可这一等,便没有了尽头,无休无止,终究皇上还是无情人。

    既然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了,柏絮妤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姐姐别怪妹妹心急,您毕竟是打从潜邸就侍奉在皇上身边儿的人。究竟咱们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怎样才能投其所好,您一定比妹妹懂得多。盼望着姐姐能指点妹妹一二,趁着六宫抱怨的时候,能拢住皇上的心,咱们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陈青青温然一笑,并没有介怀:“妹妹此言不错。皇上一向喜欢柔婉温顺的女子,皇后宽和大度,也算正中下怀。娴妃执拗刚直,却失了从前的柔顺。慧贵妃如今抱恙,对皇上避而不见,总归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嘉妃一向都是淡泊之人,对皇后又忠心耿耿,到底也没讨得皇上的喜欢。倘若这个时候,妹妹你处处关心,尽现柔婉的本质,那么皇上一定会对你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