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蓉悠悠的福了福身,见慧贵妃镶嵌石榴石的花盘鞋上溅上些污水,便在起身的同时从身上取下丝绢,慢慢走上前去。

    “你干什么?”高凌曦被纯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唬了一跳,愕然皱眉:“纯妃这是要唱哪一出戏啊?”

    伴随着慧贵妃的质疑,苏婉蓉俯下身去,以指尖捻着丝绢慢慢的拭去了石榴石上的水点子。“许是方才贵妃走得急了些,地上的水飞溅在这石榴石上,弄污了好看的颜色。这会儿再看,才总算是舒服了些。”

    冷哼了一声,高凌曦并不领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纯妃不必如此用心的讨好。其一么,本宫如今自顾不暇,哪里有能力帮衬你一把。其二,你的本事远远高于本宫,也实在犯不着让本宫出手相助。

    皇上那么厌恶你,你都能再得帝裔,光是这一份本事,就让后宫里苦苦盼着恩宠的女子们捶胸顿足了。所以即便是你弯腰替本宫做这些下等事,本宫也不会感激你。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可不像是你苏婉蓉会做的。”

    没有接茬,甚至没有任何表情,苏婉蓉只是再度福了福身,随即便领着风澜欲往承乾宫去。

    “别说本宫没提醒你。皇上这会儿正陪着娴妃,说了不见旁人,也免了六宫探望。”高凌曦有些不高兴,娴妃的伤来的蹊跷不说,传言也不是多好的话,怎的皇上还肯留在那儿陪着她呢?

    “原是这样。”苏婉蓉倒是没有动气,笑吟吟的回过身:“娘娘弄湿了鞋,心情又不算最好,若是不嫌弃,不如臣妾陪你走一遭,送您回宫可好么?”

    纯妃的神态举止,让高凌曦更加疑惑了:“怎么?你不是诞下永瑢伤了身子,需要在钟粹宫里静养么?难不成皇后恩准你可以外出行走了?本宫怎么没听见这样的风声?”

    苏婉蓉也不生气,只是平和的回话:“皇上见臣妾已经大好了,便恩准臣妾可以外出活动,如从前一样。只是这样的恩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没有惊动六宫。加之臣妾已经习惯了清净简朴的日子,所以鲜少步出宫门。除了偶尔回去皇后娘娘的长春宫请安,便再没去过旁处了。”

    “皇上允许你如从前一样?”高凌曦是越听越糊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即便没有知晓六宫,何以本宫竟然一丝风声也没有听到?”

    脸颊的桃粉色略微漾出愧色,苏婉蓉垂下眼睑道:“是送走臣妾小妹婉芹之后的事情。”淡淡一笑,苏婉蓉浅浅勾唇:“臣妾自知从前做了许多错事,惹得阖宫上下怨怼,如今能获得皇上的谅解已经不易了,实在不敢再为一己之身烦扰宫中各位。更不想给贵妃娘娘天忧,故而不敢泄露只言片语。若不是今日得知娴妃娘娘受伤,臣妾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步出钟粹宫生事。”

    高凌曦心里很不痛快,说真的,她不喜欢苏婉蓉这样好模好样的站在眼前,她更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皇上谅解”这几个字。这女子做了如此之多的恶事,险些危害龙裔,难道抹几把眼泪,叫几声委屈,就能一笔勾销了么?若是如此,自己这些年的付出也太轻了,轻的只是让皇上时常记起,到底没有得到过什么宽恕什么包容。

    要是这么比较,是不是皇上在意纯妃终于还是要比在意自己多?

    心里最在意什么,一旦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便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什么!高凌曦此时此刻便是如此,她一门心思的认为,纯妃之所以能再度博得皇上的垂注,是因为她先后诞下两位阿哥,而自己与皇上虽然经历过生死,可到底输在没有子嗣之上。

    “纯妃啊,你可真是好福气,本宫令羡慕不已。”高凌曦伸手搁在碧澜的手上,神色哀婉道:“罢了,本宫又乏又热,不想在这里与你泡蘑菇了。碧澜,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