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又慢慢将头转了回去。

    陈恪被她这一看立刻回过神来,急急解释道,“那孩子是愚叔找来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他怕齐国公府的人一直找人,便做了我失足落水的假象。”

    实际上,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城,齐国公府的家丁护卫便开始在街上四处寻人,他隔着人群看到昌平跟在她二哥身后,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脸上的惊慌失措在灯火的照耀下那样地刺眼,刺得他转身便跑,直到将那声音远远抛在身后,这才停下。

    几天之后,他的“尸身”被人发现,他和愚叔也顺利出了城,回到永州后,他才知道,自己走后,昌平便一病不起,整整过了小半年,才彻底痊愈。

    “当年害你生了那么久的病,是我的错,你若有气,我任你处罚。”

    他摊开自己的掌心,朝着她伸去。

    那时,他背不上书,或是偷懒不好好练武,昌平便学着她大哥的模样,板着张小脸,两手背在身后,先是将她大哥训她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拿来训导他一番,接着,便让他摊开掌心,一本正经地在他手上啪啪啪打上三巴掌,末了,还不忘提醒他,

    “念在你年纪尚小,我就不拿大哥的鞭子了,下回若是再犯,我一定要好好罚你!”

    可他在她身边近两年,大大小小的错不知犯了多少回,却从来没见过她说的鞭子,倒是她自己常被她大哥的鞭子打得眼泪汪汪。

    他记得宫羽曾经问过她,世子都能狠心打她手板子,她怎么不忍心打小六。

    她却道,“我比小六大啊,小六还小,换了大哥,他也一定舍不得!”

    因她那一句舍不得,国公府上上下下,没人因为他的口不能言而对他有半分怠慢,也没人因为他奴从的身份而有所轻视,他就这样以“六公子”的身份轻松惬意地度过了那一年半。

    修长白净的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床上的人却始终未有分毫动作。

    陈恪见她不理会,脸色不变,伸手拿过碗,轻轻搅了搅,试着不那么烫了,再次举匙送到她的嘴边。

    这一回,她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