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表妹身边的婢女起身,冲冯素素道:“才刚便是这位郎君说了些不中听的话,甚至……还要动手动脚,小娘子急着躲避他,不小心落了水。”

    冯素素的桃花眼一横,露出了些凶光,然而那位郎君没有一丝悔意,更没有上前致歉,眼中的春光更炽了。

    冯素素没听到一句痛快话,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时,那位郎君的随从就上前朝她行了个礼:“这位小娘子,今日上巳节,长安城里的小娘们或是年轻郎君出门踏青,这里还不乏平康坊里的艺妓,我家郎君从前有一红粉,与这位落水小娘子生得像,今日才生了这误会,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种话,冯素素恨不得上前掌他的嘴。

    那随从神气得很,恬不知耻地道:“我家郎君是汉王府魏长史的侄子。若小娘子跟了我家郎君,日后的好多着呢!”

    绀青三言两语将事情报给思夏时,思夏心说:这汉王府长史的侄子是个傻的吧——

    长安城里遍地是达官显贵,今日上巳节本就是许多家眷出游踏春祈福驱邪的日子,那魏长史的侄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挑逗良家女郎致其落水非但没悔改之心,还要变本加厉,此事被人知道了,不赶紧夹起尾巴来落荒而逃,反而是自报家门,不过是个王府长史的侄子,也敢拿出来说事,这不是蠢到家了么?

    偏是冯素素那一眼,让那魏长史的侄子骨酥筋软。就是不肯走。

    思夏软着脚慢慢向冯素素那边挪,看到两人被打得哭爹喊娘,那个魏长史的侄子有些惊慌地往后退了半步。

    国朝尚武,宫城里的妃子们均会骑马,经常击鞠不说,能一箭射双燕的宫婢也不少。冯家是武将世家,能进冯家的婢女都出手不凡。冯素素的贴身婢女名叫墨玉,三两下将魏郎君的两个随从制住了。

    “放……放肆!”汉王府魏长史的侄子魏勇刚刚是一副得意模样,此刻有些心虚了。可他想到汉王就在这附近,他二叔也随侍汉王左右时,便又硬气了,“你再动手,某定让你好看!”

    冯素素没受过气,被爷娘兄长宠得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会被这汉王府长史的侄子唬住,加之今日吃了亏,还受了辱,忍不了了,遂令道:“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尊驾不赔礼致歉,那便再动手好了!”

    说得也算有理有据,动手打人算是师出有名。

    墨玉动手之前,思夏已经低低同绀青说了几句什么。绀青抬眸看向张思远,他点了个头,她便上前去了。

    “冯小娘子。”绀青施了个礼,恭谨道,“先带这位小娘子回去吧,免得着凉受风。”

    冯素素一听这话,深觉有理。再看绀青,便知张思远在附近,不太好在他眼前暴露这么凶残的姿态,左右她已经记住了魏勇的名字,也知道他是汉王府魏长史的侄子了,这便先带小表妹回去更衣,日后再找这厮算账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