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干净的铜盆,里头装着干净的水。

    苏水湄下意识盯着陆不言看了一会儿,男人睡得酣熟,连眼睫都没动一下。她抿唇,小心翼翼地伸手,用被褥把陆不言的脸轻轻盖住,然后轻手轻脚地转身,走到铜盆前。

    门窗都锁好了,苏水湄褪下衣衫,净身擦洗。

    因着羞赧,所以她的动作很快,并且不敢转身。

    屋内很静,只有小娘子动作之时的窸窣之音。

    床榻之上,陆不言即使是睡着了都保持着一份浓厚的警惕心,他嘴里弥散着苦涩的药味,呼吸间没了那股子熟悉的味道,让他暴躁之心又腾升而起。

    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发了热,普通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可这个男人却还醒了。

    他睁眼,率先看到的是一片黑暗,然后是被压制着的呼吸。

    有人要闷死他!

    陆不言狠狠咬唇,唇上传来的钝痛感让他瞬时清醒。

    男人艰难地伸手,扯开脸上的被褥,突如其来的光亮射入眼帘,让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

    双眸满是疲惫和血丝的陆不言满脸戾气的转头,想跟那个要闷死他的人同归于尽,却不想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简陋的屋子,白玉一般的美人,半褪衣衫,青丝如瀑,手持素帕,正在擦洗身子。

    男人呼吸一滞,喉头一涌,血腥气掩盖了口中的药味,然后又硬生生咽回去。

    美人背对着他,香肩瘦削,腰背纤弱。陆不言看不到她的脸,却觉得无比熟悉,并且完全移不开眼。

    那水是冷的,苏水湄虽只是擦洗,但还是被冻得不行,她赶紧换上老人家拿来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