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下的刀才落一半就停滞,山贼的面容变得扭曲,他本遮盖血目的手伸出抓握魏苧胭上臂,插着断箭的眼眶骇然袒露,已然黑洞的瞳眶焦点仍聚在魏苧胭身上,山贼倒地,手掌缓缓滑落,亦在女子臂上留下一路血渍。

    恍惚中被人抱住,害怕的魏苧胭拼命拒绝挣扎,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双眼睛上,一只血墨漆黑,一只咒怨不散,即便主人停止了呼吸,那对眼睛还不放弃的与魏苧胭对视着。

    “胭儿!”来人沉声唤着,魏苧胭愣愣回头,迎上一对和暖的目光,他辟开地室里所有的血腥,带来一片宁静安详。

    “沐...”魏苧胭转瞬昏过去。

    被送回家后魏苧胭平日根本不敢独自一人,甚至连黑的地方都不敢去,魏家晚晚灯火通明,可就算魏钧澈和魏振廷轮流守候魏苧胭,也难以改变她日日恶梦缠身。

    好不容易才睡下,魏苧胭又陷入沉沉的梦魇,梦里有几个人在身边,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魏苧胭拍打其中一人肩头,对方转过身,他脖间插着一把匕首,面上有三道血痕,怔怔看着魏苧胭,那人举起血淋淋的手掌往魏苧胭伸去。

    害怕的魏苧胭急忙后退,撞到另一个人,那人也转过身,他身是血,空洞的眼眶擦着一支断箭,仅剩的一支眼直直与魏苧胭对视,两人的鲜血将地面浸湿,一片血海中,好多鲜红的人头慢慢浮出,他们都是死于魏苧胭箭下的人,无数双血腥的手一寸寸向女子伸长,要将她也拖进这片无间地狱。

    “不要!放手!”魏苧胭哭喊挣扎,拼命摆脱抓在身上的手。

    “胭儿,是我...”郭沐沉声音低沉唤着。

    慢慢睁开眼睛,昏黄的世界里浮现郭沐沉的身影,郭沐沉听魏钧澈提及魏苧胭的情况,实在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都过去了,你已经回家了。”郭沐沉抱住魏苧胭安慰着,“魏伯伯和魏大哥都在,我也会守着胭儿不离开,没人能再伤害你。”

    “不是。”魏苧胭哭着摇头,“我杀了人,杀了好多人,我手上都是他们的血,我的罪孽怎么都洗不掉,他们要我偿命,我逃不了…”

    只要一闭上眼睛魏苧胭就能看到那些被她夺走生命的人,根本无法摆脱。

    “胭儿,他们都是滥杀无辜的山贼,许多人是因为你才能得救的。”郭沐沉说。

    魏苧胭仍旧摇头,“可我还是杀了很多人,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每张脸都印在我的脑中,那些化作冤魂的人,会一辈子都跟着我。”

    “胭儿,你误会了。”明白到魏苧胭真正在恐惧什么,郭沐沉解释道,“他们入胭儿的梦是有话要与胭儿说,并不是记恨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