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心头豁然再惊,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件事竟被提及,他知道那件事是瞒不住的,于是只能实打实的说:“学生是曾给袁大人送去十万两白银,可那是捐献给关宁铁骑的,何来行贿之说。再者,学生与孙大人素未谋面,何来行贿之说。”

    魏广微却不再理他,转而向皇帝汇报道:“陛下,下官已经查实,此贡生所送白银十万两由袁可立送达宁远城,被孙承宗接收,却未见丝毫用于正途,必然早已进入孙承宗腰包。铁证如山,孙承宗,你还不承认吗?”

    孙承宗:“铁证如山?何来的铁证?那十万两白银早已用于修建城池,账册皆在,尔等大可去查。”

    顾秉谦:“强词夺理。陛下,这里有供词一份,乃辽东参将孟由所供述,其内将孙承宗和袁可立这几年来的勾结受贿之事讲述的明明白白,请陛下预览。”

    孙承宗:“孟由何在?老夫愿当庭对峙。”

    那所谓的供词被送了上去,顾秉谦却不再提及此事,转而再度拿出了证据,呈上道:“此为贡生纪寻的答卷,我等几个内阁大臣细悦一番,着实发现此人虽有些才学,却远不到能够中榜的地步,若不是孙承宗有意提拔,此人必然落榜。请陛下明鉴。”

    闻言,孙承宗竟没有当即反驳,纪寻更是大骇,暗道完了,这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他想起自己的答卷,确实不大可能中榜,且那倒数第一的名次也着实太过巧合,有很大的概率是有意为之。

    纪寻当即心中大骂:“孙承宗你糊涂啊,老子又不想做官,只是想走个过场而已,老子又没有求你,谁让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啊。完了,这下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所幸孙承宗还是很明智的,他当即矢口否认:“自古文无第一,各有喜好,老夫偏生喜爱此人的策论,让他中榜又如何?”

    这无赖耍的并不如何高明,却也能当个理由,暂且将此事糊弄了过去。

    继而便没有纪寻什么事情了,其他大臣们鱼贯而上,各自呈上所谓的证据,孙承宗以一敌百,虽不认输却已然开始焦头烂额。而自始至终,魏忠贤一句话都没有说,其只是不断的安抚照料着皇帝,仿若眼下发生的事情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纪寻始终在旁边跪着,跪的膝盖剧痛难忍,脑中却渐渐恢复了清明,他明白,此番注定是不能善了了,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魏忠贤的屠刀,照此发展下去,他必定会成为魏忠贤和孙承宗争斗的牺牲品,现如今,谁也救不了他,他只能自救。

    生死关头,纪寻骨子里的狠辣凶性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把心一横,所幸便拼死一搏。是以当即大喝出声,打断正在进行的对峙,他的声音振聋发聩:“陛下,学生纪寻要状告东厂提督魏忠贤。”

    也不知是纪寻的声音太大还是他的话太有震慑力,反正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包括孙承宗和魏忠贤在内。而木匠皇帝朱由校却饶有兴趣的将目光看向了蝼蚁纪寻,终于对纪寻说了句话:“朕没听错吧,你要状告魏忠贤的状,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你。”

    纪寻抬起头时,双目血红,似已疯癫,生死面前已然看淡,不服就干:“学生要状告魏忠贤二十四大罪,请陛下细听我言。”

    肉眼可见的,不少人的脑门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此时的魏忠贤本人亦是大汗淋漓,险些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