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扑在门窗上啪啪作响,是时候该换新纸了。

    玄斗已经睡熟,碧叶小筑没有足够多的客房给他们容身,迫不得已之下,三人只能挤到病房里头去,方大夫叮嘱说里头有位重病的女客,于是他们避嫌地拉过屏风,占了门口的位置休息。

    一直有风从门缝里漏进来,吹得狄桐有些冷,他想更靠近门的原无哀大概会更冷。

    不过原无哀从来不会说任何示弱的话,不会说冷,不会说痛,不会说委屈,也不会说难过。

    于是狄桐戳了戳他的背,原无哀似乎并不想理他,无奈于对方的坚持不懈,最终仍是开了口:“狄桐,你怎么了?”

    他心情不快,语调自然显得有些冰冷。

    狄桐本来想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很在意赤霞女说的那些话,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一转,缓缓说道:“无哀,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之前去无涯宫送礼的事,有个弟子很是无礼,说了些崔师叔的坏话,气得我简直想打她。”

    无涯宫与剑阁的关系自妙笔生死在缥缈峰上,崔嵬又发了一通怒火之后就变得甚是微妙,无涯宫的弟子遇到剑阁弟子时难免言语间夹枪带棒。

    狄桐性子直,被无涯宫的弟子阴阳怪气过几回,好几次险些动手,不知挨了多少骂。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那件事来。”原无哀显然也想起那件事来,不免失笑,声音渐渐柔和下来,“你性子冲动耿直,无涯宫那群人最善春秋笔法,你与他们吵架如何能吵得赢。”

    狄桐很冷静地看着原无哀的背脊:“可是你就赢了,把无涯宫的弟子说得哑口无言,还扣了他们好几顶大帽子,我看着他们吃瘪,心里真是痛快,那天我总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以理服人了。这些事是赤霞师叔做不到的。”

    “原来你是要与我说这个。”原无哀的笑意顿止,他淡淡道,“你不必如此绞尽脑汁地找些往事来安慰我,我并没有在意。”

    狄桐叹了口气道:“不是的,无哀,我不是在安慰你,都怪我笨嘴笨舌的,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其实我只是觉得赤霞师叔并不是在责怪你,她是长辈,倘若不打算听你说话,就跟其他长老那样直接说你是小孩子不懂事就好了。”

    原无哀竭力想忍住,可语调仍然颤抖起来,泄露出一点笑意:“长老可没对我说过这句话。”

    “好吧,是经常对我说的。”狄桐不太高兴地噘起嘴,“我觉得赤霞师叔在很耐心地给你一个解释,她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所以我想,她并不是说你不对,也不是说你想得不好,只是想告诉你,纵然有许多麻烦,许多考虑,她仍选择那么做。”

    原无哀犹豫片刻,低声道:“你不过是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