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昀有些懵,不晓得林早怎的又哭起来,是谁教她委屈了?莫非是嫌他太冷漠?倘如此,也不必特意返回来哭给他看罢?可方才她出屋时还算安宁的样,这不过数息功夫,有甚好哭的!

    这下是摸清便宜娘子的脾性了,温顺却胆小爱哭,不懂藏弱点,被笼子与锦衣玉食惯坏的兔子似。他倒不讨厌柔软的女人,只是这位泪槽丰盈得教人多少烦躁。

    罢,罢,她亦惹人哀怜。兔子到陌生之处皆要惊恐躲藏,而她无处可躲。他是了解宋父吴氏与张氏的,一日他不与她圆房,这个家便一日不真正属于她。

    他揉了揉太阳穴,从咯吱响的木椅上撑起身,眉眼温和:“林姑娘,发生了什么?”

    林早不言语,只是拎着肉包子,扑簌簌掉泪珠,她身量较之他矮半尺左右,看过来时须得微抬眸,他莫名有她在撒娇的错觉。时常潜入院子里偷吃鸡食的小花狗,被他发现时,也这般求人怜悯的姿态。

    尽管以为哭是弱者的要挟行为,像小儿兽那样对娘乞奶吃,宋书昀却是不讨厌的,毕竟哭的那方显然将他奉于上位,他是他们有利可图的——有利可图的东西才有价值。一个男人不被其东家,甚至父母与妻儿,认为是能刨些好处的,就不受期待、重视了。

    宋书昀心中有瑰异的满足感,见她不应,便也不生气,上前几步,又唤道:“林姑娘。”

    “夫君……”这回林早瘪了瘪嘴,满面委屈,“娘欺负人!”

    “她怎样欺负你了?”

    “呃,”林早吞吞吐吐,“娘不让我走……逼我给你‘红袖什么香’……”

    “红袖添香,”宋书昀很好心替她做填空题,“意为女子为男子作伴读。”

    林早腹诽,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在学吴氏讲话嘛。

    但原身是普通的乡下姑娘,没读过书,她不好暴露自己其实识字。简体字是最熟悉的,繁体字能识大部分,但写就有些勉强,她容易将它们与和制汉字搅混。

    嘟囔道:“哦,但我又不是什么红袖。今天穿的不是昨晚那套红,非要说的话,是绿袖。绿袖,绿,绿帽子……呵呵呵!”

    不知想了什么,竟自己被自己逗笑。

    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可爱姑娘,宋书昀挑眉:“看你心情不错了,那出去罢,在家里随便逛逛,或者出门去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