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时分,绿意蔓延,柳小五看什么都新鲜,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好在阿全耐心,一一给她讲解,碰上他也不知道的,两个人就记下来,等出去了再问人。有他二人一问一答,这路上也不显得冷清。

    等到了傍晚,光线渐渐暗了,林子里有飞鸟还林的翅膀扑腾声,这要是在往常,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可如今在这片广袤的林子里,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叫他们一瞬间警觉起来。

    “太阳快下山了,”阿全望了眼天空,又在四周看了一回,“咱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容丝丝和柳小五自然没有异议,她们从未在野外过过夜,即便是在上京和到云州的路上,也都有一张床可以躺下。可如今只能背靠大树,铺开随身携带的毯子,她和柳小五挤在一起,面前燃起熊熊火堆,一来取暖,二来也可驱赶野兽。

    晚饭就是随身携带的馒头和烤饼,水装在瓦罐里,悬在火堆上方,烧热了再用碗接着喝。

    “你还挺会这些的。”柳小五对阿全说道。

    阿全笑道:“之前打仗的时候,条件还没这好呢,都是给练出来的。”

    “你跟你家小侯爷很熟吗?”这回是容丝丝问的了。

    阿全点头:“我本是侯府的家生子,我娘曾是少爷的乳母,所以我们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他待我也极好。小时候闯了祸,夫人护着少爷不让侯爷打他,侯爷就拿我们这些下人出气,少爷瞧不下去,挡在我们面前跟侯爷说,是他带头干的,要打就打他,打他手下的人算什么?就这还把侯爷给逗笑了,说他还挺有骨气,于是罚了他去跪祠堂。”

    “夫人也心疼,装了糕点和衣裳让人给悄悄送进去。少爷脾气倔,偏不要,硬是给推了出来,自己生生跪了三天。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走路都是虚的,还不让我们扶,自己咬牙回去了。”

    容丝丝想着,这的确是寇衡能做出来的事情,他这个人倔强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

    “他打小就这么横的吗?”容丝丝又笑问。

    “可不是?”阿全将烤软的饼递给她们,“侯爷和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侯府里他自然是横着走的。后来宫里贵妃被封了皇后——哦,现在的皇后娘娘就是少爷的姨母,他自小长得讨喜,常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中,跟皇子公主一起念书玩耍。”

    “可等少爷年纪大了些,他又嫌宫里的师傅教书没意思,自己跑出来找什么书院,趁着侯爷领兵打仗,那几年胡作非为得很,跟一帮学生搞什么诗社,还要出集子,打算卖了换钱,去救济穷苦百姓呢。可结果呢,压根没人买账。书馆的人又不认识这帮学生,只当是普通学子,别说给钱了,倒贴给他们也不要,说是没人会买。又把我们少爷气个半死。”

    容丝丝笑得不行:“他还真当自己是有才华呢。”

    “可不是嘛。”阿全也笑,“结果这事儿一闹,再加上侯爷也要回京了,少爷不敢再怎样,只好悄悄跑回去补功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