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游川面无表情,“没空。”仅有简短的两个字,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得削他的肉。

    “你外公生病住院了,他想见见你。”

    唐游川讽刺地勾了下唇,连她这个亲妈他都没几分感情,更别说仅仅几面之缘的外公,除了那点儿血缘联系,他们几乎连电话都没打过,彼此与陌生人相差无几,不,老头儿没准还把他当仇人,现在来说什么想见他,未免太好笑。

    可作为亲妈的睨君曼似乎对往事选择性失忆,或者是刻意忽略,不及唐游川出声,她仿若无事地径自说道,“医生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你把公司的事情放一放,过来一趟。”

    睨君曼这话不是在商量也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唐游川把车靠边停下,剑眉紧蹙,晦暗不明的眼底透出一层烦躁,冷淡开口说“我怕他见到我之后病情会加重,没准儿咽气得更快,为了他好,我就不去气他了,祝他好运。”

    电话那端顷刻间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睨君曼说,“阿川,他现在疾病缠身,说不准哪天就走了,不管怎么他都是你亲外公,身为外孙你过来见他一面是应当的责任。”

    “这么多年都不稀罕见,现在也没这个必要。”唐游川垂下眼帘,淡淡说道,“见面了想说什么?跟我道歉?抑或是,临死之前还要跟我强调一遍,我二哥是我害死的?”

    低沉的声音没有戾气,也没有愤怒,只是不轻不重的,仿佛只是那么随口一提,那样的冷漠,无情,揭开了一片血淋淋的旧伤疤,是他的,也是他们的,波澜不惊地掀起一片静默的巨浪,迎头倾覆压下。

    “唐游川!”睨君曼闻言,终于怒了,连名带姓地叫他。

    唐游川瞧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怒意,浑然不在意,平静地道,“你若没其他事儿,就这样吧。”

    “阿川你……”

    唐游川没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指腹轻轻碰上红色的显示键,通话结束,面无表情地抬手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粗暴地扔在了一旁。

    好心情在这一通电话之下,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唐游川烦躁得习惯性打开暗格想要拿烟,伸手过去却摸了个空,后知后觉地记起,因为江棠三申五令这段时间禁止抽烟,他把车上的烟都清空干净了,无力往后靠在真皮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自我缓解了几分钟才联系江棠。

    马上就到午休时间,所以江棠换好衣服之后没有再回办公室,直接搭乘电梯下楼,中途碰到同事,问她是不是要去食堂吃饭,邀请她一块儿,被她以有事婉推了。

    到了医院大厅,她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其实已经过了五分钟,但唐游川电话还没打过来,她也不好掐着点联系她,免得显得她殷勤期待,她在大厅里等了大概五分钟,唐游川才终于来电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