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张开一点。”医生重复了好几遍,我只好狰狞着张大嘴巴。

    “你的牙龈发炎了,暂时还不能拔牙,我先给你做个冲洗,下周再过来拔牙。”

    医生拿着一个长长的针管伸向我的智齿,注入药水,疼痛让我的全身上下都在用力,似乎脚背绷直,紧握拳头就会减少疼痛一样。我颤抖着爬起来往一旁的杯子里吐出带血的口水,而在疼痛之余我好还在埋怨吴斯宥,仿佛是因为他的缺席才会使我这么痛。

    我的手紧紧抓着冰凉的扶手,手心不断地沁出冷汗。突然一只带着温度的手牵过我的手,我顶着刺眼的灯光眯起眼睛看到来人是吴斯宥,瞬间觉得委屈极了,本来故作坚强的我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眼眶泛红,溢出源源不断的泪水。

    他用指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乖,马上就结束了,别哭。”

    为了惩罚他的迟到,我掐着他的手,故意把指甲狠狠地嵌进去。而他竟也不撒手,也不出声阻止我。

    等吐出最后一口血和药水,医生去开药方。我坐在椅子上,赌气不去看他,脸颊上还挂着两串泪痕。

    “好了,别生气了。你看,”他m0m0我的头,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冰激凌,“拔完牙要吃点冰的东西,我就去买冰激凌了,那家geto还没开门,所以我才迟到的。别生气了,是你喜欢的重抹茶味。”

    酷夏炎热,一路走过来,冰激凌已经化了不少,沿着杯壁淋淋漓漓滴在他的指缝。

    我是个很挑剔的人,平生最讨厌没气的可乐,半化的冰激凌。

    但那一刻,我仰头看着眼前男孩满怀真诚和歉意的眼睛,像蝴蝶一样翼翼扇动的黑sE睫毛,还有鼻梁上渗出的一层薄薄的、亮晶晶的汗珠,几绺被汗水打Sh而黏附在光洁额头上的刘海,他的周身氤氲着从外面带来的燠热气息,仿佛把我心里的一块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

    你见过冰山崩塌的样子吗?是先升起来再轰然塌下去的。那个瞬间也是如此,我的身T里凭空堆积起一座大山,须臾间又山崩地裂,那声音震耳yu聋,我在盛夏的三伏天打了个冷颤。

    也是在那个瞬间,我意识到Ai与不Ai的概念:我讨厌同龄男生,不Ai对我示好的男生,是因为他们幼稚,而哥哥成熟;因为他们丑陋,而哥哥漂亮;他们笨拙粗俗,而哥哥灵动慧黠,因为他们只是cHa曲,而哥哥是开始和结尾……

    于是心下才知晓,我从来都是以哥哥作为基准线来衡量我一生的Ai与不Ai,美与丑,智与愚。

    我发现这才是Ai的本质,我在所有人身上找他,我用数不尽的复写纸想要拓印出他的名字、他的影子、他的眉毛,可他们都不是他……

    他戳戳我的手,将我拉回现实,我慌张地伸手接过那个小小的杯子,里面DaNYAn着一片墨绿sE的湖水。舀起一勺放入嘴中,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