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婳珠心里舒服了许多。

    “沈婳音”向长辈们见礼,行动间,满屋主仆都不由得微微露出讶异的神色。

    “她”的仪态举止行云流水,动作幅度不大不小,竟是极标准的,不,就算是自幼养在府里的姐儿们,也不一定能做出她这般的清贵韵味。虽然眼神冷淡了些,但各人有各人的性情,也不能算缺点。

    楚欢在宫城居住多年,没做过女人也见过女人举止,且见的都是世间礼仪的模范,模仿起来自然也是高水平的。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话,楚欢信手拈来,泰然得体,比之养在深闺的女郎们更多了份豁达疏阔。

    众人全没料到一个乳母的女儿竟有如此高华气度,不论心里怀着什么心思,无不暗自惊叹。府里年长些的姐儿只有出阁的大姑娘和体弱的嫡二姑娘,一个内敛一个娇柔,都不像养女这样朗然。

    婳珠瞧在眼里,默默低下头去,一眼都不想再看俘获了众人眼球的“沈婳音”。

    一个坐在下首的中年美妇朝“她”热络招手:“走近些,让老夫人瞧瞧你。面纱摘了呀,看你这孩子!”

    楚欢闻言,面上不显什么,心里却微觉反感。

    只要生了眼睛,都能看出阿音额头上还露着毒痘,戴着面纱自然是为了遮挡。如此一目了然的事,怎么这侧室竟抢在正室前头指手画脚,不问缘由直接让人摘了面纱?

    楚欢知道沈婳音南下入京这一路时时遮着面,想来是不愿摘的,正要开口回绝,白夫人已替“她”道:“这孩子在外救死扶伤,让药熏毁了脸,比不得家里娇生惯养的姐儿们。”

    杨姨娘闻言,顿时满眼的心疼,“哎呦,可怜见儿的!姑娘家都爱美,不愿摘就罢了,这样仙气飘飘,我看着也蛮好!”

    孟姨娘和大婢女们也跟着称赞沈婳音舍己为人、高风亮节云云。

    原来这侧室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类型,会说那就多说点,又无坏处,楚欢便对杨姨娘微微颔首,表示承情,“姨娘谬赞,只是职责所在罢了。”

    杨姨娘果然对众人道:“哎呦,还这样谦虚,多好的姑娘!倒像咱们嫡亲的姐儿!”

    诸女眷又是连声附和。

    一旁的婳珠已经不抱希望了,局面与预想的……不能说大相径庭,只能说完全相反,她已经不指望能给“沈婳音”下马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