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他皱着眉看过去,一脸无奈的表情“就在楼下而已,这点小事我都自己做不了主,干脆成了坐牢,哪里像住院。”

    闻言,陆为霜只得将脚步生生顿在门口,堪堪的折回来。

    替他把拖鞋穿好,翻出棉布的帽子扣在头上,又套了风衣才肯推他出门,一番折腾下来,轮椅里的谷林轩直叹气“你这孩子一点都不会讨人开心,都入夏了,非要把我打包的像只粽子。”

    最美好的季节莫过如此,趁日光还不炙烈,趁气温还不燥热,趁花香清雅,趁微风拂面。两人转眼间在中心花园走了几个来回,迎面碰上的医护人员都熟稔的同他们打着招呼。

    “累不累?”陆为霜低着头问。

    闻言谷林轩倒是笑了“你用轮椅推着我?我怎么会累。”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前方树下的藤椅说“咱们去那边坐一坐。”

    这是一棵上了年代的国槐,枝繁叶茂,阳光穿过层层树叶,落下斑驳光影,又在风的拉扯下荡漾涌动。

    她微眯着眼睛坐在微晃的藤椅里,看着树干的粗糙和叶脉的细腻,强烈对比,独自出神。其实她只是在思考如何开口,没成想倒是谷林轩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心事就说与二叔听,我是将死之人,守得住任何秘密。”他用打趣的口吻说着这句话,语气如同讨论天气一般漫不经心。

    她听在耳里却是双眉紧锁,起身蹲在他的面前,她微微扬着脸唤他“二叔,骨髓配对很成功,站在医学的角度,你没有理由拒绝移植手术,你原本同病魔抗争的勇气呢?”

    “人,在世上走一遭是来承受磨难的,既然是磨难,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这怎么能一样。”她拼命摇着头,手轻轻搭在谷林轩的膝头,她最终还是将疑惑呢喃出口“奶奶说,你是被谷川迷惑了。”

    说完陆为霜抬头凝视,正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还有他嘴边逐渐扯起的弧度。这个饱受病痛折磨的男人依旧有着最清澈的目光,他缓缓的摇头,声音却异常坚定“谷川,是个好人。”

    微微屏住呼吸,她迎上他的目光,耳边是他有些自嘲的声线“不是吗?他现在所争取的,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一切。虽然没有手足情谊,但好歹有血缘在,谷川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但面对这个丑陋的世界,我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此刻的陆为霜心头一悸,她能感受到来自二叔的绝望,这个昔日不吝啬给予的男人,到底是选择了放弃。

    后来两人又各怀心事的闲谈半天,最终陆为霜把谷林轩推回病房安置妥当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