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那一次也是这样。当初得知慕晏得了重病,慕徵和常媛一夜白头,几乎没有时间去照看六岁的慕鱼。那时慕鱼的奶奶尚在,夫妻两人有意把慕鱼送去奶奶那里照看一段时间,好专心陪着慕晏养病。小慕鱼知道了这个消息,死活都不肯离开。

    凭什么爸妈都只爱慕晏,都只关心他。

    如果生了病可以得到爸妈的爱,那为什么病的不可以是她。

    六岁的慕鱼跑进了哥哥的病房,哭着对他发脾气,说都是因为你爸妈才从来看不见她,你为什么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常媛听到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拽住慕鱼的肩膀,指甲都掐进她的肩膀里,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我不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今晚就必须去奶奶家,如果你不去我跟你爸爸就永远不会要你了!”

    后来慕鱼每每回想,常媛那种厌恶到极致的眼神,和那句撕心裂肺的威胁都会清晰无比地浮现在她眼前,像一道刻在了骨髓里洗不掉的印记。

    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父母总能为自己找“有口无心”的借口。

    可六岁的小孩什么都明白,她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被全世界抛弃了。

    所以后来,和慕晏沾边的一切她都要全身心地反对。慕晏斯斯文文,她就要顽皮捣蛋;慕晏成绩优异,她偏要次次交白卷;慕晏喜欢弹琴画画,她便到处惹是生非。

    她想告诉把对慕晏感情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父母,她不是慕晏的替代品,她只是她自己。

    慕鱼借助木棍撑着伤腿往前走,身体和脑袋越来越重。她很冷,很累,很饿,但她不敢停下来。

    她怕没在天黑前离开这里,树林里会有一些野兽出没,到时候她的境地就会更加危险。

    这片树林就像走不到尽头,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一丝绝望慢慢浮上慕鱼的心头,她咬紧唇,努力把眼泪往肚子里憋。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她无比熟悉、略带不可思议的嗓音: